……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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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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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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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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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迷糊劲还没完全下去,但那明显的胸闷气短感,还是让她从昏昏沉沉的半睡半醒中稍微清醒了一点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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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睁开了酸胀发涩的眼睛,眼前仍是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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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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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好闷。感觉简直就像是有人坐在了自己身子上,叫她很难喘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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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一番,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压得她那么难受,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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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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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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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呢?我的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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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击性的违和感让她瞬间清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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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呢?我的脚呢?完全感觉不到自己四肢存在的她一下子陷入了巨大的慌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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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一步取回了清醒状态下应有的理智之后,她发现自己不仅仅是没了手脚,还正被困在一团难以描述的束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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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她的身子和脑袋努力地左右摆动伸缩着,接触到束缚的皮肤上传回了滑溜黏腻的恶心触感。前后左右上下都能触碰到这束缚的边界,大致上像是个椭球壳,用力顶一顶,它就会变形——感觉就像是一口麻袋,一口内壁涂了胶水的大麻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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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袋子不知道是由什么材质编织成的,十分有韧性,很难撑破。而且它似乎并不透光……或者干脆袋子外也是一片黑暗,因而就算睁开了眼也什么都没办法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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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比起这个,我的手脚到底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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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唯一能做的只是在这紧紧包住她的袋子里努力挣扎。但是这该死的袋子坚韧得实在超乎想象,根本不是失去四肢的她可能挣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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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还有一堆滑滑的粗大条索状的东西正缠绕在自己身子上轻轻蠕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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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状已经完全超出一个有常识的现代人的理解范围,也远远超出一个正常女孩的心理承受范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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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绑架了,然后剁去四肢,浸泡在培养液里作为人体实验的研究材料?还有一只大章鱼顺便跟她挤在一起?关于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是她能想到的最不那么天马行空的一个版本了,可它依旧很难解释自己目前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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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做这种残忍的、违背人道的人体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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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有不得不做的人体实验的话,为什么又偏选择了她作为实验材料?比起拿柔弱无力的无辜女孩作材料,用死刑犯不是更合适也更经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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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为什么要剁掉她的四肢而不是方便快捷地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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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现实中真的存在这种浸入其中也不会淹死人的培养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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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大章鱼又是怎么一回事?这些人是要把它的触手接到自己的身体上,代替她的四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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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这怎么行!把别人当成小白鼠吗!?马上放我出去!!虽然只是徒劳,但是在可能被淹死的极度恐慌和被砍去四肢的悲愤下,已经基本失去理性判断能力的她,还是一边在这古怪的袋子里拼了命地挣扎,一边同等程度地拼命诅咒着害她陷入如此绝境的罪魁祸首。虽然不知道具体对象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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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大声呼救。可才刚一张开嘴,口腔里便被灌进了一大口黏稠滑腻的液体,又咸又腥。在此之前,她还没意识到这袋子里注满了这些讨人厌的黏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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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连挣扎了三个小时左右。几乎精疲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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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该死的袋子完全没有什么快要被撕开的迹象。她拼命地用牙咬,用头顶,但是全都毫无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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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她慢慢想通了三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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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这个袋子靠她的力量是不可能从内部撕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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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在这一袋子液体中她好像真的暂时不会被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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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是,不管再怎么生气,她的手脚也不太可能突然就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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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她总结出的第一条和第三条客观规律,她试着冷静下来,但是失败了。于是她又在狂怒中疯也似地在袋子里挣扎了许久。想通归想通,照做是另一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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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这样的日子,足足过了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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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她在时不时爬上心头的炙热怒火的支配下,向该死的袋子发起了总共二十三次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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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开始向她所知道的一切神灵祈祷,恳求祂们将她从这暗无天日的牢笼中解救出来。哪有人该遭受这样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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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她继续祈祷,并合理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实际上也被刺瞎了眼睛。动弹不得,呼吸困难,失去光明,无人搭理。单挑出其中任意一样来叫人长时间地承受,都会是相当严厉的惩罚。可为何竟要将这些不幸全部一股脑地压在她的身上?为何要将这等灾难降临到一个无辜者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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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她对诸神的祈祷渐渐转变为了质问。慢慢地,她放弃祈祷了。没人能把自己从这儿救出去。她要在这里度过余生了。她开始搜肠刮肚地寻找一切最恶毒的语言来诅咒将她投入这种人间地狱的混账。一旦她稍微恢复了些力气,就拼上一切力量死命地在袋子里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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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挣扎毫无成效。于是她干脆把所有精力都用于绞尽脑汁地思考——思考世间都有些什么最能令人痛苦的刑罚。她幻想着将一切最可怕的灾难加诸于置她于此地的疯子。长时间的隔离可以异化人的心智,她胡乱地咒骂一切她能想到的人,包括那些听由一个无辜人在此受折磨的神明。虽然她也不知道祂们事实上到底是否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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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天,她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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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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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黑暗的小小囚牢中,除了试着挣开束缚以及胡思乱想之外,什么都做不了。而在反反复复的胡思乱想中,她也渐渐明白了,不管是乞求还是威胁,祈祷还是诅咒,都不会有任何人会回应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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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和活埋有什么区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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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活埋的话,两三天内就会死。但是自己呢?没了手脚,自杀都很困难。这儿似乎也没什么坚硬的东西能让她一头撞上去。不知道还要被囚禁在这里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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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两年?还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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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没有产生过睡意,也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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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和黑暗隔绝了大脑对外界信息的接触,将一段短暂的时间拉到极限长度。就算只是一个小时,当你无所事事地一秒一秒数着度过时,也会让你觉得漫长到仿佛没有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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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和“一百六十八个小时”根本不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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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八个小时”和“六十万四千八百秒”也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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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点儿钦佩自己。即便遭遇这种惨无人道的折磨,她也从没有想哭过。也许自己比想象中的要坚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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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她变得乐观起来了,因为她能明显感觉到始终纠缠着她的那种气闷的感觉,似乎愈发加重了。她渐渐变得难以正常思考……看来,就算这种液体能支持她长时间的呼吸,其中的氧含量也是相当有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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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冥冥中感受到这就是死亡的前兆。像是躺在一滩流沙中,身体软若无骨,她一点点地向流沙的最底部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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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就是濒临死亡的感觉,出乎意料地还挺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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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能从这似乎永无止境的地狱中解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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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终于有点儿开始犯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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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快乐地期待着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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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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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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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死后也是一样的孤独和黑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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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不恰当的时机,她的脑中突然冷不防冒出了这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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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人都会为这样的恐怖猜想而毛骨悚然,而对于已经充分品尝过孤独和黑暗所带来的痛苦的她来说……这个猜测吓得她连心脏都停跳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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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所未有的、最强烈的恐惧吞噬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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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不行,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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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再被困在这个令人难以呼吸的袋子里的话,绝对没有什么生路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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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一次死咬着牙在袋子里疯狂挣扎起来。这一回,她确实用尽了一个生物在生死关头可能发挥出的最大力量。她毫不怜惜自己,就算感觉快要拧断自己的骨骼和肌肉也绝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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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没用。这袋子就这么静静地裹着她,冷漠地看着她软弱而徒劳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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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她也不会停下。有没有成效是一回事,是否采取行动却是另一回事。她宁愿就这么挣扎至筋断骨折,甚至绞烂自己的心脏,也不要就这么麻木地一步步滑向死亡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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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爆发力没法持久。她的气力一分分减弱,支持她生命延续的所剩无几的氧气却在加速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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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她快要在这浓稠的黏液中被憋死了。死神已经将锁链缠上了她的脖颈,将她往幽暗的冥间慢慢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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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她像是被什么大块头撞了一下似的,这裹着她的袋子和她一起在地上翻滚了起来。紧接着,便是一阵让她浑身发麻发软的失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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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从什么地方摔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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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失重感一顿,在黑暗中孤独地摸索了许久的她,眼前忽然撕开了一道口子,而在那裂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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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绽放着一大片绚烂璀璨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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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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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喜之下,她毫不犹豫便从这口子里把头探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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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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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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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咳出口中的黏液,贪婪地猛吸一口这清新湿润的山风,两爿渴求着氧气的肺渐渐重新焕发了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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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幸福地大口大口地在这灿烂的阳光中呼吸起来,那被快乐冲得快昏过去的大脑暂时没办法思考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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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还没从愉悦中缓过劲来,就又感受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失重感。眼前模糊的涧溪在她眼前飞速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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